相亲相到崩溃后，我相到了两年前甩了我的前男友。
他摇身一变成了富豪，并且张口就是求复合。
我愤愤开口：“那我之前在你身上浪费的感情算什么？”
他二话不说将余额全部打给了我。
“算你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
1
“我妈不喜欢太懒的，现在应该没有女生不会做饭了吧？”
咖啡厅里，我与表姑介绍的相亲对象“阳光男大”相对而坐。
他背对着阳光，眼睛眯成一条缝，正呲着大牙对我笑。
阳光我倒是看见了，但是……男大？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外表。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攻击对方长相的意思！
但我是真的很疑惑：“你好，介绍人说你是……男大学生？”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毕业五年了，一直没拿到毕业证，也算是男大学生吧，哈哈，哈哈。”
“哈哈。”
我抽了抽嘴角。
“那你现在的工作是……？”
他又挠了挠头。
“学校不给毕业证，好多地方不招我，但你放心，我妈工资可高了，她完全养得起我们两个！”
“我是单亲家庭，跟我妈一起生活，当然，婚后也一定是要和我妈住在一起的。”
“我妈说了，你也可以不工作，她养得起……对了，你会做饭吧？”
我：……
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我真的要发出尖锐爆鸣了。
我僵硬着嘴角朝他笑了笑，然后低头手指点的飞快给闺蜜陈欢发消息。
来电铃声终于响起，我连忙接通电话。
“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来，在男大狐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演：
“我姐夫在医院生孩子？还大出血啦！”
“这么严重！天哪！”
“什么保大保小，当然保小呀，那可是我亲外甥！”
我抓起身侧的包，歉意地朝男大笑笑。
“实在是不好意思哈，你也听见了，事出突然，我就先走了！”
说完，在他凌乱的表情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2
第二次坐进这个咖啡厅，对面换了个相亲对象。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我都打算起身走人了，对方才提着一个公文包姗姗来迟。
“黎宋小姐对吧。”
“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迟到了一会儿……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
我抬起头。
来人目测有一米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稀疏的头发还欲盖弥彰地打了发胶……
我呵呵一笑：“也许吧。”
出于礼貌，我还是重新坐了回来。
闻言，对方像模像样地正了正领带。
“是这样，介绍人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情况，那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
“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插画师嘛，毕竟工作不稳定，也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但没关系。”
“我工资很高，养你没问题，这个你可以放心，婚后你不用上班，在家看孩子就行。”
不是？没事吧你。
我插画师怎么你了？！
我内心五雷轰顶，面上却还得强撑着笑意。
因为我实在对他这个大言不惭的“工资很高，养你没问题”十分好奇。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单纯好奇。
“先生，方便问一下您的薪资是……？”
他抬抬下巴：“五六万吧。”
我震惊：“月薪这么高！”
我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意，并情不自禁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阳光男大”可能不真的是男大，但这个“职场精英”，他是真的精英啊！
难怪这么装，人家有这个资……
我还没感叹完，就见精英的脸蓦然一黑。
他咬了咬牙：“年薪。”
“有这实力怎么还来相……啊？”
我发出真心实意的疑问：“啊？”
不是……啊？？
您不是字里行间看不上我的职业，口口声声说养我没问题吗……啊？
怎么赚的还没我多啊！
见我久久不能平静，精英可能也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说：“撇开金钱不谈，我对你这个人本身还是比较满意的。”
“房子和车子你也都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有了，房子虽然不大，但也基本上住得下。”
“还有贷款，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完，但我工作稳定，父母平时也会帮衬。”
“这些都不是问题，家里催婚催的紧，你要是和我在一起……”
“等等！”我冷静地打断他，“你第一句说什么来着？”
精英愣了愣，“我对你比较满意？”
我：……
那我还得谢谢您呗。
我忍了忍：“再上一句呢？”
精英思考了半天：“撇开金钱不谈？”
“对！”
就是这个。
我严肃地对着精英摇了摇头。
“我撇不开。”
3
精英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的时候还吹胡子瞪眼的。
唉。
浮躁。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浮躁。
我摇摇头，端起咖啡细细地品了一口。
他都那么说我了，我都没有骂他。
我甚至都没有怼他！
我人真好，他心眼真小。
……不对！
我眉头深深皱起。
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等等！
他没结账啊！
4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间咖啡厅了。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我先挑了个位置坐下，忧愁地托着下巴。
也不知道今天要见的“180肌肉猛男”又会是哪路牛鬼蛇神。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
有人手指微屈，敲了敲我的桌面。
我起身。
他问：“是黎宋小姐吗？”
vocal！
来人身高起码有185以上，身材健硕，看着就像是经常锻炼的人。
真的是“180肌肉猛男”！长得还有点小帅！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被我蹲到真的了！
我简直要泪洒当场了。
“是，是我，您就是赵先生吧！”
猛男略微颔首，矜持地在我对面落座。
嗯，有点装，但还能忍。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包容度向来比较高。
猛男给自己点了杯热美式，然后在不经意间秀了秀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
……肱二头肌？！
我惊恐地看着他脱了一半的薄外套。
“不是……你不冷吗？！”
他里面居然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
现在可是一月！一月啊！
猛男看了一眼我的表情。
也不知道停顿的那三秒内他都想了些什么。
总之他移开目光后，动作麻利地脱掉了外套，只留下里面的背心。
嘴角还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黎小姐，别装了。”
“你其实也很为我着迷吧。”
我……yue。
5
好吧。
我承认。
我其实对长得好看的包容度也没那么高。
6
“第一次见面，大家都松弛一点，好吧。”
猛男猛喝了一大口热美式，鸡皮疙瘩才稍微消退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对于结婚对象，我没什么要求。
“孩子嘛，生三个就够了，其中有一个是儿子就行。”
“还有一点，孩子不能跟你姓啊，你这姓不吉利，什么黎啊离的，不好。”
“到时候儿子们都得跟我姓，姓赵，多大气……”
我艰难地把嘴里那口咖啡咽下去。
“什么儿子？”
猛男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什么儿子，我儿子！”
……够了。
我猛地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然后站起身。
右手指着他的鼻子，左手叉着腰。
“什么你儿子？”我扯扯嘴角：“我看你像我儿子！”
“你个混账东西，不孝子孙！还敢质疑你爹的姓氏！”
“长得小眼八叉人模狗样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猛男一怔。
然后就怒了。
说实话，看着他那一身腱子肉，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但没关系。
我早早就准备好了planB。
悄摸发送出早已编辑好的消息，身边立刻就爆发出了一声大吼。
“是你——！”
陈欢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我就开始劈头盖脸地骂：“你这个渣女，总算被我找到你了吧！”
她扶着自己的孕肚，义愤填膺。
“当初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怀着孕就和前夫离婚了！”
“是你说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可是现在呢？！”
猛男懵了。
我也懵了。
不是，姐，戏过了吧！
我确实是让你在危难时刻救我于水火……
但你这临场发挥的孕妇设定，是要闹哪样啊！
然而陈欢不愧是混迹各大剧组，跑了这么多年龙套的“专业人员”。
她眼睛在我和猛男身上来回一转。
然后瞬间泪如泉涌。
——她开始了她的表演。
“宋宋，他是谁？”
“你不是说，你对男人不感兴趣，会一直爱我和孩子，陪伴我们，照顾我们吗？”
……事情开始往我想象不出来的方向发展了。
我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
“你……”
陈欢一脸沉痛地打断我：“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她拉着我的手往她的孕肚上放，“你摸摸我们的孩子，是你说以后要和我一起照顾ta的！”
“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日子，你对我许下的那么多海誓山盟……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这语气，这情绪，这表情，这演技！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被折服了。
猛男也是。
他咽了咽口水，连忙穿上了自己的夹克外套。
然后一脸不赞同的看向了我：“怪不得你刚才一直心不在焉的。
“小妹妹，我明白现在这个社会对你们这种取向……的接受度不高，但你也不能……”
猛男一脸为难的看了看陈欢，然后对我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
“也不能这样……是吧！
“人家妹子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容易，你就算是赌气，到这儿差不多也行了，啊。”
他走过来，拍了拍陈欢的肩，又拍了拍我的。
他苦口婆心：“别说大哥不帮你们啊。”
“今天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俩这个情况，我也不会往外说。”
“大哥尊重你们的选择！任何取向，只要自己喜欢，都是正常的！”
“你们两口子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我：“……”
陈欢泪眼婆娑：“真是谢谢你了大哥，好人一生平安！我替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谢谢你！”
大哥摆摆手，然后春风满面地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陈欢摇了摇我的胳膊：“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呀老公！”
我心情复杂地捏了捏她的假肚子。
……别说，手感还行。
“演的很好。
“下次别演了。”
7
我摆烂了。
我黎宋今天就算是死了。
从这个窗口跳下去。
我也绝对不会再去相这个亲。
“我不相亲了，我也不想结婚。”
我心如死灰地瘫在沙发上，对父母宣布：“我决定单身一辈子！”
我妈气得一蹦三尺高。
她唱白脸：“不行！我不同意！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我也坚决不会同意你这个决定！”
我爸唱红脸：“是啊宋宋，你也没个兄弟姐妹的。”
他忧心忡忡地劝我：“等你老了，身边连个相互照应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办！我们也没法儿放心啊！”
我平常就吃他们这一套。
但这次不一样。
我摇了摇头，说：“爸，妈，我真的不能结婚，我害怕出轨。”
闻言，我爸松了一口气。
“那没事，咱们用心找找，我跟你妈也好好给你把把关，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是有……”
“不。”
我一脸沉痛地打断他。
“爸，你误会了，我不是怕对方出轨。”
“我是怕我出轨。”
“……”
我爸妈不劝我了。
他们沉默良久，然后摆摆手，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我爸平静地在阳台吸了半盒烟。
算了。
咱也不敢劝。
8
爽。
不用相亲的日子，真爽。
交完一个大单子的尾稿，我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
陈欢前段时间进了个不知名剧组，演了个女n号。
用她的话来说，虽然是n，但起码排的上号了，可喜可贺。
为了庆祝这里程碑式的胜利，约我出去唱歌喝酒。
勉强忽略掉我爸妈向我投来的幽怨视线。
我飞快丢下一句“我和陈欢出去玩，晚上别做我的饭”。
然后溜之大吉。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陈欢给我发了个包间号，说她去卫生间了。
我找到对应的包间，推门进去。
9
包间里很暗，我就近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手机叮咚一声响，我解锁屏幕。
是我妈发的消息，她又给我推了一个新的好友名片过来。
不出所料，一分钟后，一个长达五十九秒的语音条弹了过来。
就知道她还没放弃。
我叹了口气，点开语音条。
“宋宋啊，妈妈知道你不喜欢相亲，但是你一直这样单下去，无儿无女的，以后连养老院都不收你可怎么办呀？”
“你总说没遇到合适的，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有时候适当放低一下要求，说不定就遇到对的人了呢……”
我深吸一口气，中断语音条，掐了下人中才重新点开她发过来的第二条。
“我和你爸实在是不放心。”
“妈妈刚给你推的这个人，是你王姨家的远房外甥，妈妈看过照片，哦呦，小伙子长得俊的嘞！”
“人也有本事，说是985毕业的！工作体面，家里条件也不错！”
“你王姨帮忙打听过了，小伙子本地人，人好，实诚，还没谈过恋爱嘞！”
“宋宋啊……”
我掐断语音条。
指尖在说话键旁边来来回回按了三次，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拒绝的话一说再说，但我妈的热情跟田里的野草似的，春风吹又生。
视线突然飘到上面那条名片。
我目光一顿。
这头像……怎么有点眼熟？
我好奇地点进去。
可惜未添加好友之前，看不到对方的微信号。
好巧不巧，应该是介绍对象刚好在这时候把我分享给了对方，一个好友申请跳出来。
对着头像上那张眼熟的狗脸，我内心挣扎了三秒。
反正……都加过那么多相亲对象了。
好像多一个不多？
少一个不少？
加了还能让我妈安心。
谈崩了还能让我妈死心。
对方还没谈过恋爱，应该不会那么巧。
好，我说服自己了。
按下添加键。
“嗡——”
旁边响了一声，应该是陈欢去上厕所没拿手机。
我没当回事，有点后悔自己手快已经按下了同意键。
万一，我是说万一，对方真是我前任，怎么办？
加了之后说什么？
说我对他贼心不死？
个屁。
“是我主动加的吗？”我自言自语一摊手。
“不是啊！是我妈夺过我的手机强硬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本事顺着网线来打我。
好，又说服自己了。
我点进他头像，把他微信号，个性签名，朋友圈背景，最近几天的朋友圈看了个遍。
嘿，还真是那家伙。
这么说来，他头像那张狗脸，还真是我前儿子。
我对着他的资料框气的牙痒痒。
“我可怜的狗子……是妈妈没用，妈妈没能争取到你的抚养权。”
消息框弹出来，对方发过来一个：“？”
我磨牙，回了一个：“微笑jip.”
消息发送成功，旁边又是嗡的一声响。
不是，陈欢这手机怎么这么巧……
……慢着。
陈欢要是没拿手机，那她在卫生间拿什么给我发的消息？？？
我如遭雷劈。
缓慢地转过身，我对上了一张比狗儿子还要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脸。
“阿姨夺过你手机加的，”周叙挑起单边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陈欢的消息叮叮咚咚弹出来。
不给我回复的机会，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僵硬地靠肌肉记忆按下接听键。
“宋宋你人在哪儿呢我才发现我刚刚打错包间名了你没走错……”
啪。
我按断电话。
10
老天爷。
我再也不会叫你爷了。
你根本没把我当亲孙女。
11
鉴于陈欢有错在先，我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地——不得不鸽了她的聚会。
一直到坐上周叙的车离开KTV，我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一拍后脑勺。
周叙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圈，很快瞥过来一眼。
我终于想起来问——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懵了。
车子在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来，周叙幽幽叹了口气。
“我是说……你说呢，我听你的。”
天杀的。
这人还撒娇？
“你说”就“你说”，还“呢？”
……我就真吃他这一套。
我压下嘴唇，点开导航搜出一个地址，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他面前的支架上。
导航的语音播报传出来，周叙踩下油门，熟练地掉了个头。
12
熟悉的咖啡厅。
送餐的服务员视线在我身上游移良久，表情讳莫如深。
我回以微笑：“如何呢？”
服务员悻悻摇了摇头：“抱歉女士，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离开，留我和周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没话找话：“你……经常来？”
我皮笑肉不笑：“是啊，算上你，我这个月相亲四次了，哦，就是我们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周叙：“……”
想起我妈对他的介绍，我扯扯嘴角：“人好，实诚……没谈过恋爱？”
周叙竖起三根指头，一脸认真：“我发誓，我没这么说过，最后一条绝对是以讹传讹。”
我高冷点头：“哦。”
周叙抿抿唇。
“我只谈过你一个。”他说。
说的跟谁不是一样。
我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气氛短暂沉默，半晌，周叙小心翼翼地问我：“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相亲了吗？”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来都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周叙，身高186.5，体重72kg，独生子，家里是做生意的，目前我名下有六处房产，四辆车，可活动资金有八位数，虽然不多，但你放心……”
我伸手打断：“你先等一下。”
八位数是多少来着？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然后虎躯一震。
虽然很多，但是这些是重点吗？
这些当然是重点。
但是！
……但是不出来。
我挠挠脑袋，转移话题：“我儿子呢？”
周叙眼睛亮了亮：“在家里，你要见见它吗？我现在就让人送它过来！”
“哎哎，还是先别了。”
两年没见，现在这个场景好像不算太合适。
周叙闻言，眼神黯了黯。
我摸摸鼻子，说：“下次吧。”
他眼睛复又亮起来：“好！”
他是开心了，我倒有点踌躇了。
两年前我就知道周叙有钱，但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有钱！
他有这条件，还来找我相亲干嘛啊。
门不当户不对的，那能长久吗。
我有点忧愁地喝了口咖啡。
两年前就被他甩了一次，现在又……
等等。
“大哥，两年前不是你甩的我吗？”
周叙滑跪：“是的，对不起。”
我怒了。
拍桌而起：“那你还来跟我相什么亲？？”
周叙急得跟我一起站起来：“对不起，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差点破产，我不想连累你。”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翻证据给我看：“是真的宋宋你相信我！”
“差点破产，所以你就跟我分手？”
我瞪圆了眼，有点不可置信：“我是那么功利的人吗？”
周叙看我要变脸，瞬间更急了：“你不是，宋宋，是我小人之心……”
我冷静地坐下，喝了口咖啡。
“我承认我是。”
“度君子之……啊？”
我皱起眉头：“但那种情况你可以跟我直说啊，万一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呢？直接分手也太……”
周叙求知若渴：“太什么？我现在就改！”
咖啡厅大多数顾客都向我们这桌投来诧异的目光，有些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迟来的有点尴尬。
“没什么。”
三两口喝完杯子里的东西，我抓起包，给周叙递了个眼神。
然后扭头就往外走。
还好短短两年，还没有挫磨掉我们之间的这一丁点默契。
他严肃地点头，自己去前台结了账，出来跟我汇合。
13
咖啡厅外就是一个沿湖小公园。
我跟周叙并肩走在湖边。
我悄悄抬头打量了一下旁边身形高大的男人。
两年不见，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身姿挺拔，肩宽腿长，骨相优越，眉眼深邃。
不开玩笑，周叙帅的很客观。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白色衬衫打底，大衣扣子没扣，隐约可见细腰。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这一款。
……但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周叙沉默地陪着我往前走了八百米，我终于理清思绪，停下脚步。
“你的意思是，两年前我被甩，是因为你家里出事，你怕连累我。”
“现在你又有钱了，所以来找我相亲，想跟我复合？？”
周叙羞愧点头。
我又开始生气了。
“为什么当年不能告诉我？”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你有钱，也不是图你的钱，你这么做把我当成什么了？”
“何况我当年一上大学就开始兼职画画，手里也攒了不少钱，你要是直接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周叙：“当年资金缺口有点大。”
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我气愤叉腰：“能有多大？”
周叙：“九位数往上吧……”
我转身就走：“没告诉我算了。”
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吧。
这方面我确实没什么值得被看得起的。
周叙：“……”
周叙轻轻碰了碰我滑落至手腕的包，见我没反对，他拿走背在肩上。
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再度停下脚步。
质问他：“那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年里，浪费的感情算什么？”
周叙麻溜地掏出手机给我看他的余额。
“算你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可以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串数字打到了我上大学时的卡上。
周叙扯着我的衣角，一双狗狗眼扑闪扑闪：“宋宋，别生气了，好不好？”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美男在侧，天降横财。
活了二十多年，终于遇上了心软的财神爷。
我也不想生气。
但是——
“你打这张卡上干什么？！”
“这张卡我半年前就注销了啊啊啊！！！”
14
从银行办完手续出来，周叙要送我回家。
我气得实在不想再跟他说话。
一把从他手里扯回我的包：“不用你送。”
周叙紧张但不松手：“求你了。”
我冷脸，手上用力一拽：“说了不用。”
周叙急得一头汗：“让我送吧……”
“不。”
“求求你了。”
“不用！”
“宋宋？”
“什么宋宋送！”我深吸一口气，“你叫我名字也没用！”
周叙一僵，手上不自觉松了力气。
他小声说：“好像……不是我叫的。”
我妈来到我面前，眼神在我和周叙脸上游移：“这是……”
我吓了一激灵：“妈。”
周叙顿了两秒，也喊：“妈？”
我皱眉，抬手给了他一下。
“瞎喊什么？”
周叙无辜地看看我，又看看斜前方。
“不是，真是我妈……”
气氛凝固了。
我僵硬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了一张惊讶又不失慈爱的脸。
坏了，真是他妈。
我妈也吃了一惊。
她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一脸局促的周叙，又看了看善意微笑的他妈。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我妈把我拉到一旁，周叙他妈把他拉到一旁。
我妈偷瞄周叙，揶揄我：“速度挺快呀闺女，妈才把他推给你多久！”
我头都大了：“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是什么样？”
“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妈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头，对上了周叙他妈的视线。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叙最终还是把皮皮接过来了。
别问，问就是为了缓解尴尬。
餐厅包间里，我妈和周叙他妈坐在主位，相谈甚欢。
我妈豪迈举杯：“林姐，咱俩真有缘！”
“可不是嘛，”周叙他妈说：“不光咱俩，孩子们也这么有缘！”
我妈看向我：“宋宋，你都不知道，我刚在街上手机叫人给偷了！”
“多亏了你林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来，林姐，我提一杯，你随意！”
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连忙向林姨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林姨看起来和我妈颇为意气相投。
她不在意地拍拍胸脯，举杯和我妈对酒当歌去了。
皮皮在我腿边亲切地蛄蛹。
回完陈欢的消息，我捧起皮皮的脸，仔细地观察它的眼睛。
皮皮是大学时期我和周叙收养的流浪狗，一只金黄色的中华田园犬。
我遇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人戳伤了左眼。
15
“卧槽，你在干什么！”
赶在那人对皮皮的另一只眼下手之前，我出声喝止。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学我！
但我当时来不及想那么多。
虐狗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帽子。
虽然身形矮小，看起来还没我高，但毕竟是个小男人，手里还拿着块尖锐的石头。
说实话，我不一定打得过他。
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我假装镇定地从包里翻出美工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
“我已经报警了，你识趣的话，就快点走！”
彼时，月黑风高。
周围除了风声，就只有小狗的呜咽声。
其实我没来得及报警。
也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手将狗扔在一旁，直起身子面向我。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
正当我犹豫着是咬牙硬刚还是掉头就跑时。
男人选择了我的第二方案。
——他把手里的石头一扔，拔腿跑了！
我愣住了。
难道是听到我报警害怕了？
还是被我的美工刀吓到了？
不管怎么样，走了就好。
又过了一分钟，确认男人跑远不会再回来后，我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攥的发麻的手指松开。
美工刀掉在地上。
同一时间，身后传来“砰砰”两声响。
我吓了一大跳，转过身。
看见了周叙。
还有刚被他扔在地上的两块砖。
16
带皮皮去看病的时候，周叙非要跟着我。
我起初打算拒绝，但他说这个点宠物医院都下班了，他有认识的医生。
我半信半疑。
然后他给我看了他的学生证和学信网信息、微信的各种班级群、还有辅导员信息。
他说：“大学生不骗大学生。”
我信了。
……其实是我在学校里听说过他的名字。
无他，唯长得帅尔。
皮皮受的伤不轻，左眼没保住，但手术整体很成功。
我刚松了一口气，又在听见治疗花销时哽住。
大二时期，我刚在网络上接触画稿，还没赚多少钱。
我手里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还差一千多。
这还是我后半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凑出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准备给陈欢打电话。
周叙跟医生咨询完，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说：“医药费咱俩一人一半？”
“不不不，今天谢谢你，但是这个钱你不用出。”
我咬牙：“是我要救它的，我会对它负责。”
“哦，可是我看见了。”
周叙超经意地做了八百个小动作，摸摸脖子，然后装酷抄兜。
“见一面，分一半。”
我没告诉他，他从耳朵到脖子红了个透。
17
后续就是他追我，我同意。
谈恋爱，养皮皮。
他甩我，一刀两断。
直到今天，了解前因后果，我们重新坐在这里。
……时间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一顿饭吃完。
我妈和林姨都喝了酒。
没办法，周叙送我们回家。
我被赶到副驾驶座上，抱着皮皮一顿长吁短叹。
没有别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皮皮太胖了，二十多斤。
像一块巨石压在我腿上。
但两年不见，皮皮太黏我了。
我也不舍得推开它。
哪有什么为母则刚。
全是硬抗。
下车时，我打开车门，皮皮跟着我一起跳下来。
我怎么推都把它推不进去。
周叙歉意地说：“能让它跟着你住两天吗？我管不住它，可以的话我一会儿把它的生活用品送过来。”
那可太能了，都说皮皮是我狗儿子了。
我忙不迭点头，满心欢喜地带皮皮回了家。
然后发现我中计了。
18
说是跟着我住两天，结果一住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周叙借着皮皮的名义来找了我二十几次。
又一次见完面回来，我忍不住没事找事数落皮皮。
“你说说你，当初你要是选择跟了我，哪有现在这么多事儿？”
“我虽然不能给你大富大贵，也不能让你大鱼大肉，但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爱呀，这还不够吗！”
皮皮“呜汪”一声，委屈地看着我。
我败了。
我妈嗑着瓜子走过来：“怎么样？暧昧中还是复合了？”
我瞳孔放大：“你怎么知道我们谈过？”
我妈斜了我一眼：“要不是你林姨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段！”
她又嗑了个瓜子：“人家小周这么多年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家里周转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可是我都不喜欢他了！”我梗着脖子。
我妈冷笑一声：“还装，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
“你要真不喜欢他，那天银行门口俩人争包的时候你早一巴掌呼上去了。”
“还能在那儿夹着嗓子，说什么哎呀不用你送不用你送……”
“妈！”我哪里有夹着嗓子！
我妈终于收了神通：“不跟你说了，我做饭去，一会儿小周来家里吃饭。”
手机震动一下，提示有新的消息。
周叙：“宋宋，看窗外。”
我走到窗边，低头对上楼下周叙的视线。
他笑起来，指指天空。
“咻——”
漆黑的夜色里，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如繁星闪烁。
烟花在半空中拼凑成两个字母和四个字。
与此同时，周叙的信息发过来。
“宋宋天天开心。”
好土，好浪费钱。
我拿手机把烟花和周叙一并拍下来，然后偷偷扬起唇。
好吧，知女莫若母。
我妈说的对。
19
领证那天。
我跟周叙从民政局回来，我爸鬼鬼祟祟地凑近我。
“宋宋，你看人小周这么好，咱以后就别……那啥了吧？”
我一愣：“哪啥？”
我爸破天荒忸怩起来：“就……那啥……你之前说的出轨啊。”
我想起来了：“我说着玩的啊爸，我怎么可能会出轨。”
我爸不信，还在忧心忡忡地劝：“你可千万别做出背叛小周的事儿啊……
“不然就算我跟你断绝关系，人小周也未必还愿意叫我一声爸。
“我上哪找这么孝顺体贴的女婿啊！”
我：“……”
这对吗，爸爸。
20
“其实，我大一刚开始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你了。”
某天，周叙应酬时喝了点酒。
回到家，他对我说：“那天晚上遇见，不是巧合，是我终于鼓起勇气想找你要联系方式。”
我大吃一惊：“你以前怎么不说？”
周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耳朵泛红。
“我……怕你觉得我是变态。”
我呵呵一笑：“大晚上尾随我要联系方式，是挺变态的哈。”
即使喝多了，他认错速度仍旧很快：“我错了。”
我逗他：“错了，然后呢？”
他不知道想了点什么，耳朵瞬间红了个透。
不……情况不对。
我心中警铃大作，抓起手机就要跑。
周叙把我抓回怀里：“然后，我补偿你吧……”
他早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还能怎么补偿我！
“宝宝。”周叙的脑袋埋进我脖颈，小狗一样到处嗅。
“好喜欢你啊宝宝。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锁骨处传来湿热的暖意，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周叙突然抬起头，湿润的眼眶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把自己补偿给你吧。”
……该说不说。
虽然有点感动，但我总觉得他憋不出什么太好听的话。
果然。
周叙亲亲我的下巴。
“老婆，我给你当一辈子的狗。”
我：“……”
我真是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