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男友家的人逼迫我给所有人下跪磕头,说是他们那儿的习俗。
不跪就代表不孝,我说我命格特殊贵不可言不能随便跪。
结果他们偏不听,甚至要用武力胁迫就范。
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作为一个孝顺的媳妇,听劝挨个磕,数着磕,四面八方磕。
磕吐血了他的七十老母,磕晕了他三舅妈。
他四叔五叔磕出了高血压,心脏病,中风偏瘫,眼歪嘴斜。
我可真是孝死他们了。
1
我和男友相恋五年,终于要结婚了。
凌晨四点起来梳妆打扮,穿着红色喜服等男友来接亲。
外面鞭炮齐鸣,他们说新郎到了。
我满心期待,抬脚就往外走,结果被父母兄弟拦了下来。
父母丝毫看不出我要结婚的喜色,而是皱着眉头垮着脸。
我知道,因为我没要彩礼。
弟弟也不高兴,毕竟姐妹几个的彩礼都是未来给他娶媳妇的。
这下他只能指望那两个姐姐了。
「男男,家里习俗出嫁是要裹被子出去,让你几个堂兄弟送出去。」
我看着他们准备的大红被子,又看了看几个面相猥琐的堂兄弟。
他们色眯眯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还没等我说话,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红被子上来裹我。
「我自己走出去!你们别碰我!」
结婚当天,打扮精美的新娘,被像打包礼物一样拿被子裹住送上婚车。
让我感觉我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被交接的东西。
他们不听我的话,拿红被子盖在我脑袋上,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一只手将我捞了出去,我发丝凌乱,看着将我抱在怀里的男人。
正是与我结婚的男友,崔石。
他抚平我纷乱的发丝,轻声在我耳边安慰着。
「没事,没事,我来了。」
我鼻子一酸,险些就要哭出来。
「爸妈,我这就接她走了。」
说完不理会我父母铁青的脸,大步离去。
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
2
上了婚车,我妈端出一盆水,还没等车开走就泼在路上。
「你个晦气东西,快滚蛋吧!个赔钱货。」
狠狠朝路面吐了口唾沫,关上了大门。
崔石这边接亲的人脸上都不太好看,毕竟从来都没有嫁女儿泼水的习俗。
任谁都能看得出我娘家对我的轻视。
崔石怕我伤心,忙将我搂在怀里。
「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点点头,我会有新的家庭,再也不会回来。
从小到大,我父母对我就没有好脸色。
我一度以为是我不乖,我学着村里交口称赞的那个姐姐。
努力学习,给家里干活,甚至寒暑假都要出去打工往家里拿钱。
结果这么多年除了殴打,只换来一句赔钱货。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他们不让我去上,说已经谈好了结婚对象,让我马上去结婚。
就在那一刻,混沌了十几年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并不爱我,所以我跑了,靠着自己念了大学。
遇到了男友崔石。
崔石和我相隔了一个村,原本是商量着要在市里饭店办。
只是崔石说村里长辈腿脚不便,而且村里热闹,最后我就依着他在村里办了。
几个村子的婚嫁习俗都相同,我知道是没有过分的风俗。
我的脑袋靠在他怀里,山路颠簸,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结婚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
崔石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相恋中事事都以我为先,我对他这个男友是十分满意的。
脑中想象着结婚后的幸福生活,笑了。
3
没一会儿就到了崔石的村子。
村里街上都是看热闹的人,鞭炮齐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
看着十分友善,嘴里也都说着喜庆话。
到了他家门口,亲戚朋友列在两旁看着热闹。
心里想着这才是结婚该有的氛围。
崔石扶我下车,刚到门口就看到门沿上挂着一条破裤子。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敢笃定没有这种习俗。
结婚当天从丈夫裤裆过,这一辈子永远低丈夫一头。
我疑惑地看向崔石,他却眼神闪躲,挠挠头。
我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我妈非要搞这些,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有了我,所以更想……」
更想让他结婚之后压我一头?
我歪着脑袋看他,周围人也都没了笑。
「侄媳妇,老人年纪大了,没文化,封建落后,你多担待,你也不信这些,就是走个形式,让他老妈心上得些安慰。」
崔石也在我耳边小声讨饶,「老婆,求求你,求求你,我和你一起走。」
原本有些冷硬的心突然就软了下去。
「走吧。」
崔石是他父母老来得子,将近四十岁才有的他。
她的老母亲都已经有七十了。
老人家封建,想想也就算了。
左右不过是和崔石过日子又不是和他老妈过日子。
他搂着我的肩膀,和我进到院子中。
院子也站满了人,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我们。
这时候走上来一个中年女人。
崔石和我介绍那是他表姐。
表姐拉住我的手,十分稀罕地拍了拍。
「我们小石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个姑娘。」
说完就领着我们走流程。
在堂屋拜完天地眼看着才八点多。
前几天崔石和我说,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要娶我,所以就把接亲的时间定早些。
没想到一套流程走完,都没到开席的时间。
就在我以为就坐等吃饭就好,结果表姐将我领到了他家的祠堂。
4
崔石点了香递给我。
「老婆,上完这三炷香也就当把你介绍给我家列祖列宗了。」
我接过香后拜了拜,插到香炉中。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时,表姐拿过一个椅子,椅子下面放着一个竹簸箕。
表姐让我坐上去。
「让咱们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瞧瞧这么漂亮的闺女。」
我心里疑惑,又看向了崔石。
他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就听话地坐了上去。
之后整个祠堂静悄悄,没有了一点声音。
我转头向后看,却发现刚刚看热闹的人走了个干净。
连崔石也都不见了。
就在我站起来时,藏在角落中表姐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将我又按回到凳子上。
「不能走出去的,你得坐三个小时。」
我瞬间呆愣在原地。
三个小时?我腰本来就不好,坐三个小时不得废了。
「表姐,我腰不好,这三个小时就免了吧,列祖列宗用得着看我三个小时嘛?」
她却垮起个批脸,脸上的慈爱与喜悦散去,皱着眉头,满是不耐烦。
「列祖列宗看啥?新媳妇进门要磨性子的,坐三个小时还是看在你是小石的媳妇儿的份儿上,不然就让你坐六个小时了。」
我大为震撼,这是什么?
这明明就是服从性测试,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学的,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周围村子有这习俗。
看来是特地为我准备的。
我也不惯着她,起身就往外走,她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
嘴里还嚷嚷着不能对列祖列宗不尊敬。
「又不是我的列祖列宗。」
她最终还是没拗过我,让我挣脱开跑了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了和一群男的蹲在墙角抽烟的崔石。
他明明是不抽烟的,可现在我看到的是啥?
他见我这么早就出来了很是诧异,忙丢掉了手里的烟。
「老婆,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原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在他说完话后,更加糟糕了。
「所以你是知道要我坐三个小时?你之前明明和我说没有什么不好的习俗,你还打定主意我会坐三个小时,你才心安理得地在这抽烟?」
我大声呛他,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和不从容。
余光瞥见几个捂脸笑的男人。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不知道,我以为只进去坐10分钟。」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很快又恢复如初。
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崔石隐隐约约有些装不下去的样子。
我知道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就这么想的。
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
5
表姐跑了出来,又换上了那副慈祥和善的模样。
「该给新郎洗脚了。」
我不耐烦地想着又是什么章程?
崔石却和我解释。
「一会儿你先给我洗,然后我再给你洗,寓意夫妻和睦。」
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习俗。
我心里已经猜到一定有什么大坑等着我。
我笑眯眯地答应。
表姐端上来了盆,崔石就要往床上坐。
周围人也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看向我的眼神反正不是什么好的。
我一把推开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脚下摆着的是洗脚盆。
踢掉红高跟就把脚放进了热乎的水里。
我把呆愣在原地的崔石推到盆前,眼神示意他。
「不是要洗脚吗,你先给我洗吧,咱们夫妻两个哪还分个前后。」
崔石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在我面前蹲下了。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的脚,一声苍老的尖叫传来。
一根拐杖就朝我打来。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我儿子给你洗脚!」
来人正是一直没有说话,崔石的七十老母。
为了躲她,我十分灵活地翻上了婚床,打翻了洗脚盆。
洗脚水泼了崔石一身,甚至脸上也溅到了,我用红色的被褥擦了擦湿透的脚。
众人也跟着惊呼出声。
我故作无辜地看着崔石的七十老母。
「反正都要洗,谁先洗不都一样?」
然后又仿佛恍然大悟,语气凉凉。
「你把他宝贝成这样,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给我洗?」
向来对我温和的崔石神色晦暗不明,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紧咬的腮帮子。
他生气了,而且十分生气。
胸膛剧烈起伏着,但很快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
我惊叹于他的变脸技术,终于琢磨出来他之前在我面前一直在伪装。
「老婆,我妈岁数大了,意识有些不清醒,我这就让她下去休息,咱们继续流程,好不好?」
他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我看着满屋子面色不善的人,十分识趣地点点头。
收拾完狼藉,我重新穿上了那双红色高跟鞋。
被表姐带到了崔石的长辈面前。
他给我一一介绍,说完就跪下磕了头。
「老婆,结婚一般会给家中长辈磕头,我陪你一起磕。」
我看着满院子看热闹,等着我们跪的人,笑了。
6
「我这个人命格特殊,我跪谁谁折寿,这样你们还愿意让我跪吗?」
我挺直胸膛,大声地问。
保证他们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那个特殊这个事情还是家里供堂口的闺蜜告诉我的。
她说我是九世大善人,每一世身份都极为尊贵,这一世同样也是富贵命。
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受得起我的大礼。
我不信她说的话,如果真的是富贵命,怎么可能会生在我父母家。
从小缺衣少食长大还要遭他们白眼。
直到有一次,我和她遭遇拐卖,我豁出面子跪地磕头求饶的时候,原本洋洋得意的人贩子当场就咽了气。
自那之后我就信了,坚定为了别人的生命健康安全,跪天,跪地,不跪别人。
「外甥媳妇,你嫁进了我们崔家,当然要孝顺我们崔家的长辈,不用扯这些封建迷信。」
对他们不利的就是封建迷信,对他们有利的就是传统文化。
我嗤笑出声。
「对啊,给别人当媳妇当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站的直了,膝盖软一点是应该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规劝我。
我又看向了崔石,「你也这么认为吗?」
崔石拉着我的手,说什么也让我跪下。
「老婆,这么多长辈在呢,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呀。」
我再次向他确认。
「你确定要我跪?」
他被我问烦了,一把将我拽倒在地上。
水泥地将我的膝盖磕得生疼,我痛呼出声。
崔石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过激行为,忙将我搂在怀里,小心查看。
「对不起,老婆,是我着急了,可的确这么多人看着……」
我脸上挂起假笑,「这可是你说磕的。」
我对着面前他的七十老母,脑袋就磕了下去。
下一刻,他的老母亲晕了过去。
7
周围一阵鸡飞狗跳,将人扶了下去。
只当是老人家岁数大了,昏睡了过去。
崔石很满意我的听话,拉着我向第二位长辈走去。
「崔石媳妇儿,你以后一定要以崔石为先,以他这个当家作主的人为先,女人嘛,结完婚赶紧生孩子,给我们家延续香火才是正事……」
还没等他放完屁。
我就一个脑袋磕了下去。
瞬间刚刚还鼻孔朝天嘴里放屁的男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溅在了崔石脸上,而我早有预感躲到了一边。
又是一阵兵慌马乱,将那男人抬了下去。
他们还是觉得这是巧合。
我要向第三位长辈磕了下去,他口吐白沫。
第四位长辈,他瞬间中风,眼歪口斜。
第五位,第六位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儿了。
说啥都不接受我的磕头。
我拉着他们挨个磕,崔石早就呆愣在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长辈倒下了。
只有我在那儿坚持不懈地孝顺。
我磕一个倒一个,磕一个倒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
刚刚还嚷嚷着要我孝顺的人,现在又嚷嚷着别磕了。
「别磕了,别磕了,我害怕!」
他们想跑又没地方跑,毕竟刚刚为了防止我反悔逃跑,将大门紧紧锁住。
这下好了,防住我了,也防住他们了。
他们就在院子里乱窜。
我就跪在院子中间四面八方地磕,哪怕背对着我,受了我的磕,也会宛如遭受重创。
暴毙的暴毙,吐血的吐血。
只有那八字硬的能扛下来,受到的伤害小些,其他人很快就躺了一地,遍地哀号。
崔石眼见情况控制不住,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惊恐。
我仿佛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
「呀!真是晦气,明明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就都突发疾病了呢?」
表姐就是那个八字硬的,艰难地撑起身子,指着我。
「快把她赶走,这是个妖怪!」
刚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门依旧锁着,我三两下爬上墙翻出去。
我和崔石完了。
8
在他家房子后面取上我的车,油门一踩溜之大吉。
一堆烂摊子就留给崔石吧。
村里看热闹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新娘子开车跑了。
开了两个小时才回到我住的地方。
大四那年和崔石相恋,整整五年的时光,就这么完蛋了。
也是难为他能伪装五年,奥斯卡没有他我都要大喊黑幕。
联系了远在国外的闺蜜。
把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都说给了她。
「当初给你俩算过八字,你俩就没那个缘分,你说什么不信,硬着头皮非要结这个婚,现在好了,婚也完蛋,人也完蛋。」
当时闺蜜的确合过我俩的八字。
但那个时候拐卖的事还没发生,我身上诡异的事情也没有验证。
还处于一种不相信封建迷信的执拗状态。
所以在闺蜜说我俩八字不合时,我并没有相信,以至于自己身上的邪性被验证,却也把合八字这个事情抛之脑后。
「如果早相信你,我也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看他演戏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你演戏?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结婚吗?而且为什么在结婚当天对你进行服从性测试,打压你呢?」
对呀,我也好奇,他到底图什么?
如果说他是凤凰男,但我家也只是农村家庭,没有什么高官老丈人。
如果说他图我的色,可当初在大学时他凭借他那张俊脸也有好多小姑娘追。
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肯定是他们家里人都知道,唯独瞒着我。
我带着满头问号挂了电话。
可是第二天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9
我的亲生父母找上了我。
我还没从相恋五年的男友对我另有所图的疑惑中想明白,答案就送上了门。
原本请的婚假也没办法取消,就打算窝在家里面好好放松几天。
结果,中午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是整整齐齐的一家四口。
他们每个人都眼含热泪地望着我。
我有些手足无措,问他们有什么事。
已经哭出来的女士上前抓住我的手,激动地将我抱在怀里。
「宝珠,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我满脸懵逼,后面的男人也仔仔细细打量着我。
「像,太像了,你和你母亲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爸爸妈妈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你。」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发现抱着我的女士眉眼间与我的确一模一样。
「你当初被仇人抱走,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你的踪迹,全国各地跑遍了,结果我们的女儿居然就在自己的公司。」
原来他们在我丢失后一直寻找我。
直到前段时间开员工大会的时候,我的同胞哥哥看见了人群中的我。
我与母亲十分相似的容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着手调查。
正好当初那个仇人刚刚因为违法犯罪而被逮捕,他们从他那里得知将我偷走后交给了他的亲戚。
并且告诉他们我的来历,不能让我走出村子,乡镇。
那亲戚就是我的养父母,我就说为什么他们对我的感情一直很冷淡。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
不管我再怎么听话,再怎么讨好,他们都不愿意对我好生说话。
已有不顺心的事就殴打我。
如今才知道,那对夫妻根本不是我的父母。
我有真正爱我的父母。
想到这些年受到的委屈,我们几人抱头痛哭。
他们大张旗鼓地寻找我,他们的样貌也早就在媒体公开。
我看着他们手里拿的寻人启事,突然想到了与崔石刚刚相恋,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我还感叹说连张照片都没有,寻找的难度很大。
他却眼神闪躲,不愿意给我再多看一眼。
说是觉得可怜,所以才收藏下来,增加一点热度。
当时的我并没有怀疑他。
现在想来,他早就看出我和我的亲生母亲长相十分相似。
他那时候就已经赌我是段家的亲生女儿。
彼此是初恋,现在又到了结婚,如果我们领了证,他肯定会领着我找上段家的门。
一查便能知道我是段家的亲生女儿。
段家认下了亲生女儿,肯定得认下女婿。
他就完成了阶级跨越,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凤凰男。
突如其来醒悟过来的真相,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他早就知道,可偏偏因为自私而不说,就等着和我结婚领证之后绑死。
9
我们彼此冷静下来。
我还有一个同胞哥哥,还有一个领养的姐姐。
姐姐是个泪失禁,从进门看到我之后眼泪就没停过。
我弟给他一包纸,她在旁边默默哭泣。
哥哥是几人中唯一冷静稳重的。
看着之前只能在员工大会上远远望着的大领导,我有些腿软。
还没有从领导变亲哥的转变中缓过劲儿。
他拍拍我的脑袋,语气温和,完全没有平时的严肃认真。
「小妹回来就好,家里的卧室一直都给你留着,就等你回家。」
我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
从小到大我都羡慕别人有个哥哥,可以保护自己。
可现实是只有一个调皮捣蛋的耀祖弟弟,又蠢又坏,还难看。
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有了哥哥。
也有了虽然默默哭泣,但也真心心疼我的姐姐。
电话铃声响起,我沉浸在找到家人的喜悦中,没看是谁的来电就接了起来。
结果听筒传来的便是崔石的愤怒吼叫。
「男男,我们昨天结婚结得好好的,你扔下一个烂摊子就跑,你是不想和我过了吗?」
曾经的我如果听到他说分手,一定会急着道歉。
从小生长环境的影响使我内心敏感又脆弱。
恨不得抓紧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现在不同了,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我一点都不想理他。
就在我马上就要挂断电话,他却吐出的离谱的话。
「你昨天磕头把我家长辈都磕伤了,你得回来照顾长辈,不然我家在全村都抬不起头了,还有医药费什么的,你也得承担,毕竟是你搞出来的。」
他现在是被逼急了,连伪装都维持不下去。
这是笃定了我一定会和他结婚,忍气吞声和他过一辈子。
我笑了,「你们不是都说是封建迷信,非要让我磕,我都说了那是凑巧的事,我们要相信科学,你一个重本毕业的人难道还不懂吗。」
他还想说什么又被我打断。
「你装了五年,终于装不下去了,幸亏没和你领证,不然还真不好跑。」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把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讲给家人。
他们气得直跺脚,说什么也要理论理论。
我忙拦下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因为这种事生气。
「我还把他们磕坏了呢。」
我又将闺蜜告诉我命格特殊的事情说了出去。
「你们是没见到昨天吐血的吐白沫子,当场中风抽过去的,还有直接嘎了的,那场面太精彩了。」
他们被我逗笑了,但还是难掩心酸。
「我的孩子受苦了。」
10
崔石又接二连三地给我打电话。
我直接拉黑了他。
回到真正的家里,看到干净整洁,打扮粉嫩的房间。
心中酸涩,他们找了我二十多年,其中的艰难险阻难以想象。
还一直为我保留了房间,让我真的像是公主一样。
姐姐拉着我的手,打开衣柜满满当当的都是昂贵的衣服。
「小妹,姐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把当季的一些新品都打包了回来,你挑喜欢的穿,不喜欢姐姐再去给你买。」
我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说着谢谢。
「小妹,你这些年真的受苦了……」她眼泪又没憋住,奔涌而出。
我忙哄着她擦眼泪。
哥哥这时候也说:「别见外,这是自己家,想要什么都和我们说。」
他手放在我脑袋上揉了几把。
请的婚假结束,我要回去上班。
结果刚进公司就碰到了崔石。
他看到我,小跑过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头发油腻,胡子没刮,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
看得出来他这些天过得并不好。
「男男。」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闻到了他身上酸臭的味道。
有些嫌弃地皱皱鼻子。
我和他是一个公司的,只不过是不同的部门。
原本以为他会因为家里的事而再请几天假,结果是为了找我早就来了。
「男男,我们都结婚了,你不能一走了之啊。」
他声音很大,来来回回上班打卡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那是凑巧。」
「可那的确是你磕头磕的呀,你也说你磕头会让人折寿。」
听这话不乐意了。
「结婚的时候是你让我给那么多人磕头,我随便编个理由想要推脱,你们还非要按照我挨个嗑,现在凑巧都出了事,把他们中风心脏病癌症的问题全扣我身上。」
「你随便抓一个人问问,有谁信我磕个头的威力那么大。」
我比他声音更大,成功让原本瞅一眼的人驻足观看。
周围人议论纷纷。
「结婚磕头诶,听都没听说过,这得多落后个地方。」
「就是,真荒谬呀!把家里人生病的帽子扣在人家磕头的人头上。」
崔石脸上挂不住,他知道自己丢人,就拽着我的手腕子往外走。
我不愿意走,两个人就拉扯起来。
一只温热的手将我解救了出来,抬脚将崔石踹飞。
他看着我被捏红的手腕子,向来沉稳的他难掩怒气。
「你被开除了。」
崔石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我和我哥姿态亲昵,仿佛发现了真相。
「我就说你怎么刚结完婚就跑了,结果是有下家了。」
我哥不愿意再听他的垃圾话。
「周助理,以后不要让我在公司看见他。」
这时候,崔石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不说话,而且他们部门的领导毕恭毕敬地站在我哥身后。
他有些迷茫,我实在不愿意看他。
「哥,我们快上去吧,早上好像吃多了,我得多走动走动。」
崔石听到我的称呼好像是被雷劈了。
我凑到呆愣了的他耳边。
「你再多装几天,你一直以来的计划就成功了,偏偏最后露了馅,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了。」
说完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他,挽着我哥的胳膊上了楼。
11
那天之后,崔石再也没出现在公司。
这天接起一个陌生的电话,听筒中传来崔石的声音。
「男男,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帮帮我吧,结婚那天我都不知情的,是我家里人自作主张给了你难堪。」
我扑哧笑出声。
「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说我又聋又瞎,你能轻易地骗过去,你早就看出来我是我爸妈的女儿,只是你一直不说,就是为了和我结婚,结婚之后再认祖归宗,连带便宜你这个女婿。」
我直白地戳穿了他的阴谋,他也懒得装可怜了,语气中满是气急败坏。
「我不管,反正你和我已经举行了婚礼,那我们就是夫妻,而且本来就是因为你的原因,那么多长辈才生病暴毙,那是你该担的责任。」
他又把语气放柔了。
「咱们夫妻一体,共同承担这些责任不好吗?」
我真是气笑了,「谁跟你夫妻一体了?你别忘了咱俩还没领证呢,我和你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你少拿之前那一套绑架我。」
「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既然你不留情面,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放完狠话后挂了电话。
我只感觉到莫名其妙。
第二天,我的养父母找上了公司。
我知道肯定是崔石将我被亲生父母召回的事告诉了养父母。
拉着横幅,说我是个白眼狼,认别人当爸妈。
同事们都驻足观看,可他们并不会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只是看热闹。
妈妈来接我和哥哥姐姐下班去吃饭,刚到门口就瞧见这么一出闹剧。
而我也刚好出门。
我的养父母和耀祖弟弟就像饿狼扑食般冲到我面前,扯着我就要走。
「你是我家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白眼狼认了亲爹妈就翻脸不认人。」
他以为周围人会和他们一起群情激愤,结果并没有。
人们都安安静静地看着热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
我爸妈看见这一幕气坏了,和他们争抢着我。
我擒贼先擒王,一脚踹在耀祖弟弟的裤裆上,他哀号一声,蹲下身子。
养父母见我打了他们的宝贝,都顾不上拽我,忙蹲下身子查看。
「这可是我老庄家的香火,你把他踢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养母向来是个大嗓门儿,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
「我告诉你,就算你找回了亲爹妈,但我们家也不能白养了你,你得给我们一百万,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瘫坐在地上,一副死皮不要脸的模样。
我爸妈没见过这种阵仗,我凑过去和我爸悄悄说了句话。
我爸撸起袖子就上。
匆匆赶下来的我哥和我姐也加入战局。
两拨人撕扯起来。
一个闪身,我爸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捂着脑袋大声喊着报警。
周围人看见大领导倒下了,忙上前拉架。
将人扶了起来。
我这时候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指着那一家三口。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居然敢推倒我爸,我们要报警,快送医院做检查,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爹,不能让你们就这么折腾没了。」
不远处的警局也来了人。
12
我姐和我妈把人送到了医院。
留下我和我哥善后。
到了警察局我首先发难,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疤痕。
「我现在要告他们虐待儿童,这些伤都是他们在我小时候打的。」
我哥心疼坏了,狠狠瞪了夫妻两个一眼。
抓住我的胳膊仔细检查。
胳膊上的疤痕,因为时间而冲淡了,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养父母却丝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你贪玩自己摔的,谁能证明是我们打的?我们含辛茹苦把你一个不是亲生的养这么大,你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他们坚信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我证明,就是爸妈打的男男。」
一直没吭声的大姐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我本以为她和二姐会沉默到底,完完全全当一个透明人,结果却站出来为我做证。
二姐也站了出来。
「我也证明,我爹妈不顺心就会打,不光打男男,还会打我们两个。」
她们也撩起袖子,露出上面深深浅浅的疤痕。
养父母没有想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会反水,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
左不过是一些白眼狼白养了,赔钱货之类的词。
她们完全不理会父母的咒骂。
「而且我亲眼看到一个男人把男男抱给我父母,我父母就怀过三次孕,他们知道男男是别人家偷出来的。」
这句话仿佛惊雷炸响天空。
我诧异地看着两个向来沉默寡言的姐姐。
证人证言都在,养父母会接受法律惩罚。
「我的律师会着手起诉二位,你们准备好应诉吧。」
哥哥冷冷出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在家中向来嚣张跋扈的耀祖弟弟自从进了警察局就像个鹌鹑缩在角落。
完全没有帮上一点忙。
养父母跳起来就要打大姐,二姐。
大姐和二姐难得反抗了,推开了他们。
眼眶微红,眼泪流下。
「我受够了你们,以后你别想卖我们换彩礼给你的蠢儿子娶媳妇!」
我爸本来也没受伤,只是假装的。
但就这样还是大小检查全查了一遍,让他们一家狠狠出了一次血。
就当作了一个免费体检。
公司的律师团队起诉了他们。
一年后开庭审理,最终被判了一年半。
我的耀祖弟弟整天吃喝嫖赌,终于是把最后一点家底都输进去了。
身上还染了脏病。
最终死在了街头。
崔石因为家里长辈的责怪,在村里抬不起头,又实在没有钱去给他们看病。
只能带着七十老母远离老家。
他自己也能被我所在的城市封杀,找不到对口的专业。
只能灰溜溜地去别的城市寻找机会。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而大姐和二姐挣脱了家庭束缚的牢笼,冲向了自由的世界。
我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势必要将前二十几年所遗失的幸福通通补回来。